6月23日下午,西岸艺术中心,《我们——中华五十六民族》摄影展开幕。
这个历史上曾经作为飞机制造车间的艺术场地,格局开阔方正,往往供大型活动和展会使用,举办单个摄影家的个人作品展并不多见,因为这不仅需要摄影师有宏大命题的叙事能力,更要有充足数量和质量的大尺幅作品。
多平方米的场地,多幅作品,摄影家陈海汶为了完成这个展览而进行的拍摄,前后持续12年之久。
在展览的现场,不仅可以看到典型的陈海汶式的精美摄影布光语言,为各民族同胞拍摄的影棚肖像;也有大量反映各民族生产、生活典型场面的纪实性表达。
从年开始拍摄56个民族的全家福肖像,到年纪实性影像创作完成,陈海汶走遍祖国千山万水。年,陈海汶曾向记者透露,他以“幸福生存”为主题的少数民族拍摄项目已经进入集中创作的冲刺阶段。两年多后的今天,展览与画册一同问世,期间经历的种种,也到了揭晓谜底的时刻。
在展览开幕前,《解放日报》?上观新闻记者来到西岸艺术中心,与陈海汶展开了一场关于创作的对话。
上观新闻:年完成了各民族全家福的拍摄以后,您为什么又想到重启这个项目?
陈海汶:主要还是了却心愿。、年拍摄过程中我就觉得,除了全家福摄影,还要有更加具体的画面去表现他们的生活生产场面。所以后来我重走56个民族的聚居地,真正去拍摄他们的生活。如果说之前还是为了完成某种任务,那么从那以后就是我个人的创作。
上观新闻:拍摄之前要做哪些功课?
陈海汶:前期的案头工作肯定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到了拍摄阶段,还会有各种信息的误传,或者不可抗力因素,导致原先想拍的东西拍不到了:比如一场传统的庆典,一次务农、打鱼、打猎的活动。我也没什么二话,直接下山,下次再来。这样的反复是很多的。
上观新闻:这样规模的项目,需要投入大量时间和经济成本,有些还是意料以外的。这种不断反复,也是不断深入了解一个选题必须付出的代价。
陈海汶:就是这样。所以很多国外摄影师来到中国,拍摄中国的少数民族,会很浅表,多往前走一点就会摸不着头脑。语言、文化背景,以及时间、经费带来的种种障碍,让他们很难深入了解和拍摄。
上观新闻:这个项目,有点类似20世纪初西方类型学摄影师,他们用档案学、博物学理论,系统性拍摄很多陌生的领域:比如新大陆的原住民,或者昆虫、植物的标本。今天外国摄影师想要如法炮制,去拍摄中国的少数民族,却很难做到。他们很难深入理解和表达中国的内容。
陈海汶:没错,他们很难抓到每个民族的重点。随着时代的进步,生活水平的提高,各民族的传统生活方式在“汉化”,其实就是在现代化。这也是我在摄影时面临的一个难题,还有哪些是值得记录,是视觉语言可以表达的?还有,有些民族,比如苗族、蒙古族,在本民族当中还分各种各样的支系,你首先得搞清楚各个支系之间的关联。进入具体的创作实践时,只要我知道多少,就一定会到相关的点位进行拍摄。当然在这个摄影过程里,我也在感受着很多传统的消失,所以我们的拍摄也是带有抢救性的。
上观新闻:关于摄影方法,您会用什么器材拍摄?
陈海汶:这次展览,纪实性的照片占比一半以上。我一般使用16-35毫米焦段的广角,距离被摄主体大概2-3米的位置;也会用机顶闪光灯,对想要强调的主体进行局部小范围的补光。
上观新闻:这是为了突出重点,但不影响环境光线带来的现场气氛。
陈海汶:没错。对于摄影作品来说,光线和色彩是生命,点睛之笔。
上观新闻:介绍这个项目的时候,您曾提到“幸福生存”这个概念,为什么是生存,而不是生活呢?
陈海汶:年拍摄全家福的时候,我最强烈的感受是,这些与所谓现代都市保持一定距离的族群,他们对生活的要求和理解都是非常简单的,这种简洁快乐的生活,就是一种幸福生存的状态。保持他们这种原生态当然需要条件。过去,许多民族为了避祸逃进深山,保留了自己独特的生活美学习惯;今天,国家有各种各样的好政策,鼓励他们走出来。因此最终无论选择留下还是走出大山,都是为了幸福美好的生活。
上观新闻:下一步有什么计划?
陈海汶:我还有很多好点子,最好2-3年可以完成一个,一直拍下去。我希望中国摄影家的作品可以真正走出去,和外国摄影师过过招,无论是观念上,还是技法上,能让他们看到中国摄影师是有东西的。
栏目主编:章迪思
本文作者:董天晔
文字编辑:章迪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