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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小说十五年一场春梦

少年旧文艺,青春最小说。

造梦

“我觉得走出这个门,马上就要红了。”

第二届文学之新全国新人选拔赛冠军得主包晓琳,回忆起十五强庆功宴的晚上场景。比赛结束后,15强选手统一拍摄了定妆大片,再被送到北京三环里的一个酒廊的宴会上——很难想象,就在几天前,他们还住在昌平区拥挤的八人宿舍里,为比赛的文章而苦恼。

郭敬明是“宴会爱好者”。最世文化最鼎盛的时期,年会在外滩二号举办。所有人要穿晚礼服到场。消失宾妮用“夸张”作为形容词,“很像《小时代》。”提着裙摆款款走下车的少女,和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孩们,有着共同的梦想:成为郭敬明,落落或是笛安。

年1月的年会,图片来源:安东尼的新浪博客

这是《最小说》给无数文学青年们造的一场梦,正如郭敬明说的那样,TN的核心吸引力,是一场“灰姑娘变公主,穷小子变国王的真人选拔秀”——

大部分参赛选手是坐火车抵达上海,迈下火车的那一刻,马上有工作人员围过来为他们拍照,纪录一个“灰头土脸”的瞬间。这张照片连同晋级后拍摄的定妆照一起,被刊登在名单公布当期的《最小说》别刊上,分别位于封面和封底,像是某档综艺节目的“改造前和改造后”。

第二届TN的十五强选手

和拿到这期杂志的读者们所体会到的落差感相比,身处其中的选手们,无疑感受更加深刻。第一届的十五强选手里,年纪最小的是罗浩森,只有十五岁。对他们来说,文学之新THENEXT(下文简称“TN”)像《哈利·波特》里的门钥匙,通过触碰它,进入一个新的世界。

郭敬明擅长造梦。

如果说TN是一场专供创作者的梦,那么《最小说》则是向所有人开放的、更庞大也更瑰丽的梦。在那个年代,小镇的少男少女通过翻阅《最小说》,认识了第一个奢侈品的品牌,认识了许多文艺电影、小众摇滚乐队和艺术家,或者认识了埋在内心深处的另一个自己。

通过这个小小的十六开本,他们触摸到了那些遥不可及的生活。

席卷

时间倒回梦开始的地方。年10月,《最小说》正式创刊。

这是一本定位异常精确的刊物。时任执行主编的痕痕在创刊号寄语中提到,这本杂志要有广泛的普及度,更符合学生阅读的品味;要有相对比较便宜的价格,同时又有丰富的内容和精心的制作。

彼时,读者数量最多的的青春文学杂志是《萌芽》,每期平均发行量在50万册左右,郭敬明也曾在《萌芽》上连载自己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幻城》。那些年同样流行的,还有《男生女生》《花火》等主打青春纯爱文学的杂志。

《最小说》的定位非常讨巧,它既不像《萌芽》《青年文摘》那样严肃,又比《花火》《爱格》这类杂志多了一些新鲜感和“质感”。因此,尽管8元的定价比其他青春杂志都略高,但仍然迅速席卷了学生市场,创刊号首印的30万册马上被发售一空,开始紧急加印。

每个周末,初中生Dahlia要在校外上补习班,她是《最小说》的忠实读者,拥有几乎从创刊到最后一期的所有杂志。为了买最新一期的《最小说》,她会在周末将妈妈给的午餐钱省下来,“我会骗我妈说我中午吃的是和合谷,其实我只吃了两袋五毛钱的魔法士干脆面。”

长安文艺出版社的副总编安波舜曾在接受采访时表示,没想到销量会如此之好,各地的代理商蜂拥而来,向出版社要货。郭敬明也提到,虽然很有信心,但首期的市场表现仍然超出他的预料。

郭敬明仍然是《最小说》的金字招牌。彼时,他已经通过《幻城》《梦里花落知多少》等小说成名,因此,他为《最小说》量身定制的长篇小说《悲伤逆流成河》开始连载时,也毫不意外地广受追捧。

《最小说》身上,有超越青春文学的内核,它很难被准确概括,类似一种文艺的、小众的、年轻人会向往和追求的生活方式。

小路现在从事文字工作,《最小说》是她初高中时最爱的课外读物之一。她在一期《最小说》里认识了德语诗人保罗·策兰和俄罗斯诗人茨维塔耶娃,并因此寻找并阅读了他们的其他诗集。“虽然我从小就很喜欢看书,但好像是从看《最小说》开始,我觉得我可能也可以写点东西。”

“我觉得我的青春并不是真的在北京,而是在上海。”Dahlia这样形容《最小说》带给她的影响。作为北京土著,除去偶尔的出差旅行之外,她的生活的主要轨迹都从未离开过北京,《最小说》成为了她青春时期认识上海的一扇窗。

《最小说》更像是一种风气。它席卷过的地方,两点一线的平淡生活,被那些跌宕的故事凿开了缝隙。

入局

消失宾妮在《最小说》发表的第一篇文章是《花染凉意水无声》,年2月刊。

当时她还在上大学,偶尔会收到一些其他出版社或杂志社递来的合约。“年年跑来阻止过我,让我看长远一点,不要这么早和别人签约,他把我推荐给了小四和阿亮。”

在消失宾妮认识郭敬明的时候,《最小说》还在筹备当中。看过几期之后,她决定开始在上面发表自己的文章。此前,她的文章大多发表在《花溪》《新蕾story》等刊物上,对她而言,《最小说》“只是一个新的平台而已”。

两个月之后,卢丽莉在《最小说》的第一篇文章也见刊了。在年5月第一届TN开始征稿之前,卢丽莉已经是《最小说》的常客,发表过十多篇短篇小说。

TN有一条来自郭敬明的规定,已经发表过文章的作者最好不要参加比赛。所以消失宾妮是那一届的流程主笔,负责敲定赛程,及帮选手撰写人物介绍等,而卢丽莉是唯一破格参赛的选手。郭敬明觉得她的暗黑文风独树一帜,个性鲜明,且自带很多话题——

在TN海选阶段,她因为想坚持写作梦想,不愿再就读按家人愿望所选择的大学,与家人起了冲突,离家出走。“他可能听到这段故事觉得很有噱头吧,让我参赛了,还在杂志里写了一篇报道。”

出自《最小说》年8月刊《不一样的参赛者·THENEXT特别报道》

卢丽莉在12进8的时候被淘汰。在那一届,和她一起被淘汰的还有李田,李田甚至都没有进入36强。

李田知道《最小说》完全是偶然。年秋天,他和女朋友在王府井逛街,路过了王府井书店,《最小说》创刊号举办的启动仪式,有很多人在书店门口排队。“她超级爱凑热闹,就问大家在排什么,人家跟她说里面有郭敬明和落落,她是《岛》的资深读者,我就陪她一起排队,看到了郭敬明,买到了创刊号,也吃到了落落的生日蛋糕,现在想来这个偶遇有点神奇。”

于是,在第一届TN举办的时候,李田的女朋友帮他填写了报名表。“其实严格来说我不是《最小说》风格的,最小说上面刊登的文章,文笔都比较华丽,很优美,我的文笔就比较粗糙,偏朴实、白描这样的,相比之下,更接近《萌芽》上面文章的风格。不过,对青春类的故事我一直很喜欢,自己还写了一个五万字的中篇小说,直接打印邮过去了,当时我信心满满,我觉得至少入围36强是没有问题的,结果后面不了了之,我心想,怎么可能?我被淘汰了。后来我知道被淘汰的还有陈晨。”

卢丽莉、李田和陈晨,只是那年的3/——在年6月,TN选拔赛开始的一个月之内,编辑部共收到了份电子参赛作品。

李田重整旗鼓,再次报名参加了第二届TN,并顺利进入45强。也是在这一年,李田认识了吴忠全。直到现在,二人仍有密切联系,合作进行剧本编剧等工作。

在参加TN之前,吴忠全在甘肃。因为工作调动,他被派到“什么都没有的大山里”:没有网络,手机信号微弱,电视只能收看新闻联播。为了打发下班后漫长的夜晚,他开始看书和写作。

和工地上其他人完全不同的生活习惯,让他倍感寂寞。“你一个文艺青年,在那个工地的环境里,你知道自己是格格不入的,别人看你是个怪人,你装什么忧郁呢?别人下了班都喝酒,你把自己关在房间噼里啪啦干什么呢?你也不跟大家喝酒,你是一个异类,跟他们也聊不了天。”

为了对抗这种寂寞,吴忠全报名参加了第二届TN。在45进15的现场赛中,他先被淘汰,而后由郭敬明点名复活,经历了惊心动魄的比赛过程,进入15强。

包晓琳现在还记得决赛现场发生的故事。当时的赛制是“田忌赛马”,计算团队得分,包晓琳获得了正3分,为团队争取了第一个全员晋级名额。在宣布比分的当下,她和她们组的导师落落抱在一起狂哭——最终,她获得了第二届TN的冠军,吴忠全是第二名。

被称为“炼狱72小时”的比赛

造星

郭敬明是最懂如何“造星”的人,他最成功的“作品”就是他自己。

《最小说》的前身是《岛》,由他在21岁生日当天组建的工作室和春风文艺出版社联合推出。郭敬明本人经常作为封面人物出现,这些照片由专业摄影师负责拍摄。

他在学生群体中有着巨大的号召力,而他也深知这一点。在此基础上,郭敬明摸索出一套专属于自己的“造星”逻辑——只要他在《最小说》上为一个新人持续推荐三次文章,这个新人就会一炮而红。这个逻辑可以被复制到任何一个新人身上。再通过这些走红的文学之星,反过来促进《最小说》的销量。

郭敬明是最世文化旗下所有作者想要走红的“关键先生”。消失宾妮回忆道,当时她与王小立一同出版新书,郭敬明选择给王小立写推荐语,还为此特地在QQ上给她解释了很长一段话。在那个年代,一则署名“郭敬明”的推荐语,比任何广告都有效。

举办了三届的TN,是郭敬明的“造星工厂”。他的造星逻辑从第一届便有所体现。作为一个文学赛事,他将读者投票列入决定选手去留的重要因素。选票随杂志附赠,投票需要寄回给编辑部,再进行统计。另外,读者还可以在《最小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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