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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浪子班头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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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前年一月,我从上海回来后一直靠着自己拍的它度过那艰难的一年。从前年的三月到复试之前,我就时不时对着那些图片发呆,把所有电子设备的壁纸都换成了外滩。今年的三月,我竟然也会在深夜里翻阅着我在这个城市里的美好记录而失眠,这样若有若无的命运重叠太折磨人了。那次离开上海也是下雨天,如今还是阴雨绵绵,不甘像细蛇在我全身逶迤,并啮咬着我的心。

我和班上的同学大半夜里闲聊,她说“我甚至怀念起刚开学的时候——原来人真的可以靠着记忆活一辈子”。

前年在上海的最后一天,我撑把伞步行去了美术馆,在展厅里看到雨果的漫画形式的一帧影,画里是一座牢,外面叛乱血腥,里面是两个人四目相对,那句“我宣布进入永久幸福状态”让我忍不住祈祷明年我也可以说出这句话,到时候等我考过去了,我也发那样的朋友圈,这样就对得起自己。虽然一路艰难,但是我抵达山顶之后,我开始我蓄谋已久的泡馆旅程,有时候不想上课,我又耐不住寂寞,把上海出名的美术馆都玩了一遍,所幸文学和艺术不分家,反而帮助了我的学业,无心插柳柳成荫。半年之久的时间,我玩到腻,精神空虚,这才开始罢手,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我从电影博物馆出来以后,学校会封楼。我拍了好多民国电影美女,想了解她们背后的故事,回到闵行以后,我准备去一趟图书馆,然后就一直封在宿舍。我的那么多美梦实在不堪一击,我躺在床上漫想这这些事,伤心不已。

我闲着没事做,等别人的考研成绩,一一点赞他们的捷报,不过不少人的结果都是意料之中的,光是看别人的生活,就让人倍感振奋。有些人的坚韧是可以肉眼可见的,我很佩服那些雷打不动地专注一件事的人。不过我在忙着认识新的人,考研这件事离我十万八千里了,生活的难题总是一山放过一山拦,某些学长学姐的成就也是我目前最大的目标,只是有些事很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前几天,我下楼接水,有人在楼道里跳绳,有人在练瑜伽,有人在转呼啦圈,有人在跳操,有人在讨论论文,有人在背书,有人在领盒饭,有人在摄影,还有的人在原地跑步,让我莫名焦虑一下,但我感觉我自己不像是那样有追求的人。关汉卿曾在《不伏老》中自我评价:“我是个普天下郎君领袖,盖世界浪子班头。愿朱颜不改常依旧,花中消遣,酒内忘忧”,我初中那会看到这句话,就觉得写得很好,现在我玩物丧志,一心考究着自己的逍遥游,但是他到底是个大才子,玩大了,他依旧“我玩的是梁园月,饮的是东京酒,赏的是洛阳花,攀的是章台柳。我也会围棋、会蹴踘、会打围、会插科、会歌舞、会吹弹、会咽作、会吟诗、会双陆”。

我忘了是哪个女生给我说很喜欢看起来很贵气很有修养的人,谁不喜欢这样的呢,不过我更喜欢坚定自信的人,可能其貌不扬,但是他身上的一股劲会让他不一样的气质。我们都没有办法决定自己的先天条件,但是那种后天奋发图强的人魅力也十足。或许我武侠看多了,很多愚笨的人都有太强的主角光环,不是每个人都有郭靖的机遇,几乎很难遇到冰雪聪明的黄蓉赏识自己,那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很可能是文艺作品给我们编织的童话。随着我越长越大,也见了更多的贫富悬殊,有些人的财富,是我这辈子都奢望不到的,但我也没有那样的商业头脑,可能下班后,蜗居在家,和电脑玩文字游戏才是我的生平喜处。

我本来觉得封楼生活已经非常晦涩绝望了,但是我上午浏览了几组一个男生的摄影作品,包括几个技术流的视频,让我愧怍——原来慎独可以这么美好。那些成品里,是和我完全不同的人对生活的理解,我来回看了好几遍。

我从来都是到处游荡惯了,也不知道身边的一切本来就是单独的风景,是我怠慢了生活。他拍了一组晋中古城的照片,小雨朦朦,城墙静默,我曾也去过两次平遥古城,但是为了话剧《又见平遥》,秋雨先生的一篇《抱愧山西》,他在文章中曾这样评价平遥:“在山西最红火的年代,财富的中心并不在省会太原,而在平遥、祁县和太谷,其中又以平遥为最。”不禁思索,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能让平遥如此潇洒自在地在明清历史中留下自己独特的印记,那时,我站在了城下,还在嫌弃过它建筑的破破烂烂。毕业后,我再次去了平遥,不过那个时候国际电影节已经闭幕了,我那个时候纯粹是因为无聊。我拉着行李箱到太原站,乘火车南下至平遥。过街隧道入口,是个小型的劳务市场,人们打着伞在此地揽活。电瓶车不断穿过隧道,碾在湿漉漉的路面上,多添一层背景音。电影宫进门院子里有一棵枯掉的大树,树杈散开,没有叶子遮挡,第一年见到时,整个树冠在十一月的浓雾中好看极了,像一颗在混沌中跳动的心。

我逛了一圈,比较安静,透过木门,看到院内杂草横生,空有生机而无人气,然后我离开了山西。没几天,我就毕业了,就真正意义上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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