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导演张黎谈论他过往的作品时,很容易便会从他做导演的经历,“岔”到了他对某一段历史,以至于某一个人物的解读和诠释上。你会惊叹于他对这段历史的熟悉,也不由得便被他的讲述吸引过去。
采访张黎,就像在参观他在导戏现场的调度。说话的时候,他时不时起身,或者去隔壁的房间里拿点东西,或者用肢体动作对自己的话进行诠释,或者是展示他引以为豪的老机器。
虽然以历史题材的作品为观众所熟知,但张黎的脑子里不仅有历史的记载,还有当今的社会焦点,甚至未来的人工智能,以及在那样一个环境下,“用考古的方式看人类”,会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对如今的张黎来说,无论是戏剧创作,还是现实生活,“人”都是他最看重的一点。“‘人’最大的好处就是有多样性,对于‘人’的描述和‘人’本身的认知,永远没有完结的一天。”
结束了《武动乾坤》的IP之旅,也结束了《我们的战争》的后期忙碌,张黎开始筹划新剧。工作室的白板上写着分集讨论的线索,边儿上是他拍摄《夜宴》时用的“老爷”摄影机。与张黎导演的对话,从多年以前的《走向共和》开始。
从《走向共和》到《人间正道是沧桑》
最终看的是人物
对张黎来说,年播出的《走向共和》的拍摄、制作是刻骨铭心的。
从筹备到开机,张黎准备了整整两年,但拍摄的过程仍旧艰难。那是他第一次当导演,统率现场的“千军万马”。“你所有认为的‘准备好了’都是不够的。再给一年准备,估计也还是这样。”
没有拿到完整剧本,就已经开机了。所以,边拍边写是常态。盛和煜写了前22集剧本,张建伟负责后半部分。
“反正白天拍一天,从现场回来先去机房看回放,说白了就是给自己‘打鸡血’。”张黎道。几场好戏带来的满足感足以驱散一天的劳累,也让张黎有了足够的精力,敲开编剧张建伟的房门,和他讨论后边剧情的走向,直到凌晨。
横跨清末和民初的《走向共和》,前半部分戏剧矛盾较为集中,戏曲编剧出身的盛和煜将之写得结构紧凑,动静皆宜。而后半部分具有其天然的难度。大量人物“你方唱罢我登场”,府院之争频繁上演,北洋军阀脸谱各异,要想用高度戏剧化的方式,将这一段历史中的人物面面俱到地表现出来,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如果说,晚清时期的“出洋五大臣”,尚且可以用“合并同类项”的方式来描写,那么同盟会中几位创始人的笔墨分配则是真正的难题。一方面,这些历史人物各有不同的分工,有些人的故事缺少延续性。另一方面,随着时间越来越接近现代,创作者进行虚构的空间也越来越小。
在庞大的历史叙事下,如何用戏剧的形态,来串起走马灯一般的出场人物?《走向共和》创作了两个虚构的人物——议员罗文和记者田沫——串起所有的历史事件。
记者田沫
到了《人间正道是沧桑》,这一创作手法得到发扬光大。剧中几乎没有出现任何真实的历史人物,完全是以杨家和瞿家的几个子女,穿梭于中国革命史中的重大历史现场之间。
无论是负责《走向共和》后半部分的张建伟,还是写出了《人间正道是沧桑》的江奇涛,在张黎看来,两位编剧在各自熟悉的领域里,都对史料如数家珍,才能拿捏好历史进程中的人物特质。即便虚构,也有依据。
“有句话叫‘书到今生读已迟’,历史上那么多的细节,你必须肚子里有,才能写。”张黎道。
年播出的《人间正道是沧桑》的母本,是江奇涛的一部传奇作品《铁血恩仇》。在江苏省广播电视台接手项目后,主创团队在原作基础上进行了二度创作,演变出了新的格局与视点,最终形成如今的《人间正道是沧桑》。
从《走向共和》到《人间正道是沧桑》,张黎逐渐找到了自己想要去